《黑姬》第七章：格雷克斯

天上继续下着墨色的雨滴，自边境城市的战争结束以来，气候环境已经不再随着正常的季度变化而改变，在昂日偏北一带的地方，这种雨会下的更久，墨色的雨水会变得浓稠直到这些恶心的黑色液体流入下水道涌向海洋，除了令人作呕，这种雨与其它雨水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区别了。

(资料图)

什么时候，雨水不再变得清澈、河流也开始参杂墨色，就连天空也变得浑黄，只剩下那些可有可无的暗色藤曼，它们爬上墙壁又掩盖住这些墙壁原本的颜色，格雷克斯不曾回来过自己的房子，他把这些东西一并交给仆人们打理，在昂日的时候他是公理派，回到家了，他就可以是任何一路人，在他那浅浅的衣服口袋里足足有共和国一半以上的政治俱乐部或党派的徽章，说出来确实令人震惊，但实际上对于格雷克斯而言不过是一些随手礼物。

无论是占据共和国主体的加洛林民族和盖因民族，亦或是东祈的文化与情谊，格雷克斯对此都漠不关心，这位黑油科学家很善于遮遮掩掩，他几乎就不怎么住在人山人海的城市之中，他躲在自己阴暗的府邸里，注视着一切。

“需要把窗帘拉上吗？先生。”

“不必了，去给寇松先生打个电话，我希望能和他私下聊一聊。”

管家微微鞠躬，随后去拨动电话，格雷克斯停顿了一下，外面的雨水消失了，可是天色没有什么改观，像是仅剩下这样一个天空，令人十分扫兴，这时管家又告诉他，寇松先生拒绝见他并表示他不能再去劳格尔俱乐部取他的电幕单片镜，格雷克斯只是笑笑，他什么也没说。

看来他也成了外人，玩的开心也不过是俱乐部成员的客气话，只有衷心的管家打理他的衣服，格雷克斯没在这座宅子待太久就出去了，什么都激不起他的兴趣，仿佛这个人无欲无求，路上碰到几个俱乐部的人就招招手，当然，俱乐部的人也是如同见了瘟神一样躲着他。

怎么和见鬼了一样？他撞上了一个警察却把后者吓得仓皇而逃，看来这里流传了什么对他歪曲的消息，印报机里还剩下两份报纸，格雷克斯拿了一份，报纸也没有给他答案，他反而更加困惑了，最后一个选择，他将亲自拜访寇松，看看他不在的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不见，你还找我干什么？”

“所有人都见我如见鬼一样。”

“你和鬼有什么区别吗？和你扯上关系算我倒霉。”

“那就把电幕单片镜还给我。”

“我现在没法，俱乐部时间不到。”

那就由不得寇松了，格雷克斯把拐杖放在门口随后从寇松的腋下钻进，拐杖被一根提线带进室内，格雷克斯顺便带来了马克西米连的书，他把这本书交给寇松并打造上面的机械造物部分，这个机械师俱乐部一向得心应手，现在，寇松的脸上却是另一种表情，看起来书上的东西让寇松有些恐惧。

“你怎么和见鬼了一样。”

“你先告诉我，格雷克斯，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寇松的横胡随着表情变动成了M形，格雷克斯摆弄着手里的箭帽，他对于书中的内容漠不关心，“我敢说这东西会挑战当下的机械技术发展”，一个成熟的新技术注定取代老技术是常识，但寇松显然不把这些东西当做普通技术，他从中找不到一块黑油的容身之处，这是一个完全脱离黑油的机械造物。

它的动力完全由格雷克斯的磁能核心驱动，并按照设计，它会比嘿呦装置更轻、更方便、更有效率，真是个狂徒……格雷克斯……，虽为黑油学者却精妙反对着黑油塑造的一切“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人人躲着我。”寇松一脸无奈的从抽屉里拿出来宣传单子，估计是格雷克斯住的过于偏僻所以没有传单。

传单上画了一个简陋的画并附上了一句：不要和黑油接触者发生任何关系。格雷克斯不用想都知道，这样胡闹的传单是那些议会中的家伙怎样敷衍出来的，他们是害怕黑油吗？只不过是害怕那些死人从黑油中出现，毁坏周围身边的一切，在他看来，英弗兰德斯还谈不上出现那种全境沦陷的可能，就算出现了，共和国也不可能立刻终止黑油的使用。

人们感谢格雷克斯吗？不见得，格雷克斯也没有证明过这些物品的价值，但格雷克斯也不需要，他本就不属于这里又谈何一定要尽心尽力，只不过寇松不能这么做，作为小有名气的机械师，他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哪怕是格雷克斯的无理取闹也愿意尝试一下，电力的伟大发明也让这位机械师能够完成这更复杂的试验设备。

“你想好了？”

“算我还你的吧，你以前帮过俱乐部，我确实不能食言。”

“那请加速，我不过几天就会离开昂日了。”

“啊！你干脆和时间融为一体算了。”

寇松拿起蓝图和笔，他先是和寇松谈了一下时间，寇松给了一个他并不满意的答案，他让寇松为他单独加加班并给予一笔可观的费用，寇松拒绝了，理由有些生硬但极具事实依据，格雷克斯指定的机械造物都不是几天时间能造出来的，就算是动员全俱乐部也不可能，他尤其点名了一个机械，黑油匣。

与一般的黑油储物柜不一样 它是一个待激活状态的核心装置，像是一个传送门，格雷克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黑油匣或许有朝一日能成为改变什么的钥匙，寇松让格雷克斯马上离开，但格雷克斯表示自己更愿意留下，寇松便把话说的直接了当，格雷克斯识相的离开了，他已经被这座城市判了'散播恐怖'的罪名。

“真是好一个散播恐怖啊。”

格雷克斯万般无奈，一辆装甲车在他面前经过，差点把他撞死，整个大街上的人都无不例外想让格雷克斯消失不见，他们这些黑油科学家成为了这政府宣传机器的头号牺牲品，尽管他什么也没做，甚至只是反驳了一下这种不正常的论调，但这也被视为抵触共和国命令的象征。

新兵在市政府分支前宣誓的声音如雷贯耳，大概是用了扩音器，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他们在宣誓完毕后就会拿到蔚蓝色的军服或深棕色的军服以区别军官见习生与城市卫戍步兵，格雷克斯记得自己曾经设计过一些军事上的东西，不过都被军队以过于超前打回了，不对，那时候还不是陆军，而是共和国卫队。

老巴贝尔死后他就再也不关心共和国诸多政治派别的行迹了，那装甲车的喇叭突然叫他滚回家去，格雷克斯返还了一句一样的话，“你们要学会尊重，不然保不准就会因为自大死在战争中。”格雷克斯的话没有引起装甲车的注意，虽然所有人都对这些卫戍步兵厌恶，但是格雷克斯优先于这些卫戍步兵，这一点不会因为格雷克斯对装甲车的话改变。

在格雷克斯自己看来，自己的经历平平无奇，但在外人看来，他的经历宛如一个怪胎，这也是人们规避格雷克斯的原因之一，他自称是穿越来的人并且是来自于镜子世界的另一边，不过更多人相信他只是疯了，因为在发现他的时候，那是在一片帝国行政院的柱子废墟底下，他像个无事人一样自己爬出来然后拍打自己肩膀上的废墟。

或许巴贝尔意识到了什么，他在被发现的第二天就被纳入到了政治俱乐部中，以确保他无时无刻发挥他那在别人眼里看似天马行空的幻想，然后他就这样悠然自得的活了下来，没有人过分询问他的身世反而是询问他那些想法从何而来。

“来一袋面包，要长棍。”

“你自己拿，篮子你也拿走。”

“我管家跟你买的时候你怎么不让管家把篮子拿走。”

“那是因为……”

“你说到底也是个鼠辈！”

格雷克斯不耐烦了，他往往那钱罐里随便放了几个钱，也没数数多少，现在是恼怒充斥他的内心，总要有个什么给这些事情一个交代，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发达……他费劲千辛万苦来到这是为了……镜子的另一边，他的手套已经被他握在手里有一路了，那宛如玩偶的手，关节处被涂上了黑色的环节圆，像是拼接的手一样。

他找了个长椅坐下来，独自思考着一些东西，很快就被那个空间招去，尽管格雷克斯是被从长椅上拉下去的，但他全然接受这个空间对他做的任何事，哦对，以及窥视泰雷兹的动向，格雷克斯的空间主体是个悬浮于空中的轮船，它缝合了这个世界落后的机械动力同时附加了一些现代的设计。

他自己恰好介于两个世界之间，不过他不像泰雷兹那样打算摧毁这里，他或者说和他一样的人都不希望镜子的另一面消失， 他因为什么而来？归根到底是泰雷兹的事情，格雷克斯在这里试图找到一点慰藉，空间就给予了他一个时钟之屋，他可以永远呆在这里去修那些他想修的钟表亦或是那些他还没有了解的机械零件。

“你是谁？”

“埃里克松，共和国陆军E组堑壕工兵。”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看样子你逃过了被那些亡灵同化的命运。”

“您必须销毁那本书，它在泰雷兹的手中。”

“什么书？你在说泰雷兹......”

“我能说的只剩下这些了，告诉所有人，她要找布莱克.....”

埃里克松就地融化了，格雷克斯呕了一声，但他还是记住了埃里克松说的什么，他回到了现实（他站在街边上而不是坐着），原先坐的椅子消失不见了，恶心又浓厚的雨水继续下了起来，整个街道乃至建筑变成饱受战争摧残的模样，寇松从远处跑来抓住格雷克斯的衣领，他满脸是灰像是刚刚死里求生。

“你说的东西！格雷克斯！你的预言，它们来了！”

“它们是谁？我的什么预言？”

“别装傻，格雷克斯，你曾在十年前自己留下的那些话，这些死人是怎么来的。”

寇松抓起他的手就开始往安全屋里跑，卫戍部队已经彻底无力夺回这些区域，他们推着笨重的火炮可能还没打出一炮就被亡灵士兵击杀，任何反制战术在这些随地可见的骷髅面前毫无用处，寇松来不及和格雷克斯解释那么多。

“看天！”该死的！格雷克斯望着原本泛黄的天空，现在变得血红，任何试图直视它的人都在短短几秒钟之后陷入了疯狂，格雷克斯捂住寇松的眼睛叫他继续带队不许往后看，只有格雷克斯知道那是什么，他看到了泰雷兹的脸随后是由黑油和无穷血肉组成的不规律空间，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竟然来到了这个世间。

“那后面有什么？”寇松把他领到一个大图书馆里面，格雷克斯的脑袋里飞速过了一遍自己的所有思想，最后得出一个悲观结论，寇松也会死在这里，他将什么也拿不到并且无功而返，成为这区域里唯一的幸存者，“你不要看天空也不要直视太阳，尽可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格雷克斯把头抵在窗边，卫戍步兵打了回去，向废墟里的人招呼。

别出去啊，那是个圈套，先走出去的是几个行政官员但很快就被这些’卫戍兵’杀害，披着人皮罢了，这些骷髅善于伪装成那些受害者的模样，通过引导从而使更多受害者出现，寇松躺在地上，死了？格雷克斯走过去，他衣服上白色的那部分已经都是血了。

“我就知道，我救不了任何人。”

“这个钥匙我拿去了。”

格雷克斯合上寇松的眼睛，你是死的最快的那个，格雷克斯抓着钥匙逃离此处，他顺便打残了一个亡灵并夺下了几颗子弹，还未断裂的扩音喇叭杆伴随着嘈杂声呼吁空中轰炸的降临，格雷克斯站在原地，注视着轰炸机投下来的重磅炸弹。

亡灵被炸成碎渣、生者尸骨无存......尘土飞扬之中，一声声咳嗽取代了轰炸后死寂的市区，格雷克斯拍了拍自己的箭帽，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